此时天色渐晚,少年天子与沈烈依依不舍的道别之后,便看了看不远处的午门,然后整了整衣衫,发出了几声轻咳。
咳咳。
然后便带着护卫们走了过去。
随着皇上回宫。
午门内外自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。
沈烈也赶紧脚底抹油,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溜走了。
夜幕下的太师府。
张居正沉着脸走下了轿子,一步步的走进了书房,一进门便将丫鬟递过来的茶碗摔了。
丫鬟吓的匍匐在地,只穿着单薄衣衫的娇弱身子,在盛怒的太师大人面前好似鹌鹑一般战栗了起来。
随着价值昂贵的元青花茶碗落地,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,张居正心中的抑郁似乎发泄了出来。
很快这位大明太师兼内阁首辅,有些苍老的挥了挥手,向着那可怜的丫鬟轻声道:下去吧。
丫鬟如蒙大赦,赶忙爬起来,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。
此刻书房中竟有些寂寥。
随着张居正略显疲态,一步步走向了那代表着威严的太师椅,缓缓坐了上去,便开始用手指揉着自己酸痛的太阳穴。
不知过了多久,外面有人轻轻敲门,很快又响起了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:父亲。
被惊醒的张居正赶忙打起精神,轻声道:是老四么,进来吧。
随着房门打开,穿着一身华贵飞鱼服的锦衣卫指挥使张简修,急匆匆走了进来,又回身小心翼翼的将房门关上。
父亲。
随着张简修走到了老父亲面前,那脸色似有些焦灼,略有些干裂的嘴角微微张开,似欲言又止。
张居正应了一声:慌什么,沉稳一些!
张简修赶忙又应了一声:是,父亲。
父子二人关起门,在这太师府深处的书房中秘议了起来。
沉吟了片刻,张居正镇定了下来,轻声问道:老四,今日西苑之事,你这个指挥使竟不知情么
张简修难掩心中的慌张,低着头沉声道:儿子确实不知情,这半年来,皇上……那位小爷不知何时起开始重用东厂的人,连身边的护卫都换了一遍,对儿子越发疏远了。
随着张简修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。
张居正面色便又是一沉,他想到了今日太后说的话,还有从头到尾也没有露面的大太监冯保。
太后,冯保的态度耐人寻味。
执掌大明帝国权柄十余年的张居正,猛然间惊醒了过来,老迈的身体猛的摇晃了一下。
他嗅到了暴风雨来临前的气息,莫非太后和冯保这二人都靠不住了么
父亲!